冬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一个颇带些无奈的季节。
当凌冽的风咆哮着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呜咽的风声如同被控制的魔咒,不停地钻进耳朵里,让你无法躲藏。它来势汹涌,声势浩大,像要把你吞进这无边的血盆大口,漫无边际的围绕覆盖着你,拼命的挤进你还在穿着衬衫的身体里,一层一层像茧一样包裹着你柔弱的躯体,让你不敢呼吸。而你,只能紧了再紧单薄的衣服,把手插进深的不能再深的衣兜,低声咒骂这该死的天气,却是这对它来说无事于补。
当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毛茸茸的裤子裹住白皙的玉腿,一双厚的不能再厚的棉袜子配上一双笨重的靴子,一件又一件的外套将我们毫无防备的身体隐秘在里面。我在想这个冬天,除了我把自己深深的藏在这大衣下,还能怎么样。
可有时,
我是真心喜欢冬季,仅仅是某个时刻,仅仅是那一瞬间,也许就在那一瞬间,我和冬季仿佛心连在了一起,我所想的,正是他做的,而他做的,正是我所感动的。也或许,我突然在那一瞬间,有了诗人般的情怀,对冬季,有了无比深的眷恋。
到底是如何?真相,其实我也不明了,也不必再去追究。
我只知道,暗夜十分,冬季对于我来说却是格外的美丽。飘飘落落的雪花掉在地上,无声无息,融化进地里,只是换了一种颜色,换了一种和地面一样的颜色,但它依旧是雪花,不一样的雪花。又有无数片雪花紧跟着降落下来,飘飘洒洒,川流不息,每一片都像第一片那样美好,每一片都是属于它们自己的一片雪花。渐渐地,便铺成了一条白色的路,一条属于雪花的路。在一排排整齐的路灯照射下,雪花反射出了点点的微弱的光,我站在街的头,看着这条路,仿佛是一条被不知是谁遗落的水晶铺砌的路,就好像天上不知谁打碎了花瓶,花瓶的碎片掉落人间,铺起这条路,又好像,这条水晶路,本不是人间所有,而是天上宫殿为舞女铺砌的纯洁晶莹的白色地毯。
我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走在这条路上,靴子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街道旁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的修长,呼啸的风一遍一遍地吹过我的耳朵,向前奔去,再迂回。走在这雪地里,我竟然有一种深深的怀念与思念,也许是这黑暗安静的夜使然,因为黑夜总是让人莫名奇妙的伤感,也许是我在异国他乡所致,怀念起远方的父母和亲朋好友,我和他们脚踩不一样的土地,经历不一样的时间,但我们却都是在同一时候,经历这场冬季,踏雪,又思念着彼此。
有的人说,春季是四季的轮回,四季的开始,所有一切都会在冬雪融化,春暖花开时再度起航。可我有时在想,为何不是冬季呢?我们所经历的每一年都因它的结束而开始,也因它的结束而结束,年年月月,周而复始。却为何不是它呢。
我走到了街的尽头,回头看,只有雪地里模模糊糊的脚印证明我走过。而这些脚印也将被不断飘落的雪花填补,遮盖,然后,再一起融进地面,随春雪消逝,化为泥土,等待,再一次冬季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