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常说她是幸福的,但我看不出。
每天清晨,母亲早早起来做好饭,喂好鸡,然后,嘴里哼着几首老掉牙的歌将全家人叫醒。目送我跨上单车却不回头的背影,直至消失。
早饭后,母亲一般不出门,只是在家里陪奶奶聊聊天,逗得奶奶开怀大笑。要不就会陪爷爷下下五子棋,但总是输,使我至今仍怀疑母亲到底会不会下五子棋。但爷爷似乎非常乐意同母亲下棋。
快到中午的时候母亲开始做饭,这时老眼昏花的爷爷奶奶也特愿意帮忙,母亲也特愿意让爷爷奶奶帮忙,所以做来出的饭菜不免难吃了点儿。于是我便向母亲提议:为什么不让爷爷奶奶歇着这样既可以落个美名;也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但母亲总是摇摇头说:“你不懂!”
有一次我和母亲出远门,母亲一手托着行李,一手拉着我穿行在人流中,好不容易找到两个座位坐下来。
“喝点水吧,夏天长时间不喝水人会吃不消……”母亲唠叨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妈,我不想喝!”我轻声地嘟囔着,一丝不快从心底升起:烦死了,从上公交车开始就要我喝水,哪里有那么渴?真是的!抬头看着母亲的一脸汗津津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意。“妈、我想喝那个。”我捅里捅她,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奶茶店。说着我就要起身去买,你在这等着,看好行李就行了。那边那么多人,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跟人家挤什么挤啊?母亲自顾自地说着,起身向店里走去。我听着这话有点想发笑:我知道她怕我吃亏,不过女孩子家怎么了?就不能去挤一下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于是坐下,心里有点愤愤地感觉。
我站起来向店里望去,只见母亲瘦小的身影努力地挤进了人群,又努力地挤到柜台前,母亲举着两个杯子艰难地转过身,侧着身子,逆这人流挤出来,脸上挤的红红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回到了默片时代,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了。
母亲回来了!“喏,喝吧,那儿人真多,要是你去的话,他们肯定欺负你人小……”母亲絮叨了很多,可是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我强忍着快流下的泪水,低头拼命着吸着奶茶,奶茶冰凉冰凉的,沁人心脾。母亲看着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也许母亲最幸福的时候便是把自己的爱献给自己的儿女。
也许母亲最幸福的时候便是中午坐在门口,看到父亲那风尘仆仆的身影逐渐清晰,然后快步走向前去,递上一句:“回来了。”然后回屋忙去了。
也许母亲最幸福的时候便是看着妹妹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的时候,亲切地说了一句:“回来了,这个周学习怎么样,冷不冷,有没有想家啊!”
也许母亲最幸福的时候便是将爷爷奶奶逗得哈哈大笑,三人忘了辈份的笑成一团的时候,笑过后又陪奶奶聊起那永无止境的天,陪爷爷下那永远也赢不了的棋。
也许母亲最幸福的是帮爷爷奶奶做一些家务。
在母亲看来她的生活永远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