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阵阵麦浪,风涌涛涛金黄,我醉在了一季的收成里。
踩在厚实的黄土地上,呼吸着麦香盈盈的空气,任灵魂在田埂上且行且歌。浑重的音符激荡一粒粒饱满,席卷起无边的涟漪,回响,回响…
----这是祖辈们穿越时光的吟唱。
祖祖辈辈们一生都在跟泥土打交道,从呱呱坠地到黄土没膝,土地养育了他们也最终接管了他们淳朴的灵魂。他们用汗水浇灌每一寸的肥沃,用心血耕耘一份希冀。土地也不遗其力,用丰收回报勤劳。
而今祖辈们已经长眠在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泥土里,灵魂也在麦浪的安魂曲中静默。那一块石碑下是我的曾祖父母,我未曾见过;那一处凸起的土丘里又埋葬着谁,我称呼不来…闲暇时,在三尺厚土下他们是否也会像我这样,静静聆听,聆听着麦苗拔节、灌浆、抽穗,直到岁月染香?他们是否也会在大好收成时,把笑声飘向四野八荒?
我甚至固执的以为,他们早已化为某粒尘埃,给养着那株最饱满的麦穗…
外国女作家赛珍珠久居中国40年后,在《大地》里写到: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是中国的田野和农村。一位异国作家,当她把全部的热情倾注在泥土里时,她给了中国农民和大地的礼赞。而土地,也毫不吝啬的把繁花金穗编织的花环戴在她头上。我曾一度抱怨自己的文字苍白无力,笔下流淌的尽是闲愁万种矫揉造作,挚友告诉我,去厚实的土地上走一走坐一坐吧,没有泥土芬芳的字眼,就像稗草秕谷,华而不实。
是呵,只有植根于泥土的文字,才能字字珠玑,天然去雕饰…
暮色开始苍茫大地了,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腾起一层雾霭--我宁愿相信那是流动的麦香。许久不曾这样亲近土地了,连泥土的芬芳也有些陌生。然而,这辈子我也不会忘了这味道吧?我想。躺在新跺的麦秸上,我只觉得水泥石灰包裹的身心开始回归原野,芳香沁人心脾。人本就是泥土造就的,最后一扌不净土安静的归于大地,尘埃落定,应是最圆满的结局罢?
远处的机器又聒噪起来,又有一阵忙活了。鸟雀呼鸣,掠过参差的麦茬,在田垄里捡拾遗漏的收成。又一阵风过,一排排麦浪由远及近,送来浓香阵阵,我幻想我就是一只飞鱼,徜徉在磅礴的金色海洋。
耕耘天地间…
我死后,只愿把我葬在这块土地里,耳闻麦浪,背倚金黄。和我黄土地里的祖辈们,品咂这一季季的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