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风清明月中
爷孙逍遥月影重
如今又逢广寒夜
孤影徘徊月下空
又是月圆风清夜,爷爷,您在天堂过得好吗?
回首往昔,去年今日,您离开的讯息顺着电话线爬了过来。那一刻实在太突然,太意外,以致于我在之后的几天一直都在想:慈祥的您,和蔼的您,总是拄着拐杖四处散步的您,怎么会离我而去呢?得知讯息的那一刻,我没有泪如雨下,没有嚎啕大哭,心中只是空落落的,痛在心中肆无忌惮地蔓延,身体在瞬间因被麻痹而失去知觉,我已无力哭泣。又好像一颗被灌了铅块似的沉甸甸的心,突然间掉入了黑洞,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孤独地往下沉着,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底深渊。那一刻,天空瞬间失去了明净地的蔚蓝,满目皆是铅灰的景象,时间在一瞬间停止,万物在一刹那冻结,我的世界顿时暗无天日!
爷爷,在天堂您是否还坐在摇椅上悠闲地沐浴日光呢?那曾经与您朝夕相伴的老伙计,如今被置于阴暗仓库的一角,一定十分寂寞吧。从我记事起,您就已经坐在它上面许多年了。那古香古色的摇椅,随着您的节拍,吱嘎吱嘎地唱着古老的歌谣,在这节奏下,飞扬出多少美丽的童话、瑰奇的传说、引人入胜的故事,实在是数不清了,每每令我惊叹不已。只记得望着您捋须长谈的样子,听着听着,我便生出一双想象的翅膀,飞去了仙境。
爷爷,在天堂您还会为孙子刻护身符吗?记得往昔每当桃李芬芳时节,您总是轻拍着我的小脑袋说:“你要乖啊,等到桃花落了之后。爷爷送给你一件礼物。”我好奇地望着您,摇动着您的大手央求着快些送给我。您微笑着回答:“好,好,好。”您粗糙的大手操纵着刻刀在桃木上飞快地游走,木屑在刀尖狂舞,胡须则随风抖动。不一会儿,一把带有精致花纹的小木剑就刻好了。在剑柄打一个小洞,从中穿过一根红线,打一个结,将这个精美的护身符挂在我胸前,您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给我以保护和幸福。
爷爷,在天堂里您再也不用跑山路了吧?那一次,为了我的一个小小要求,您不顾我父母的阻拦,奶奶的劝诫,独自拄着拐杖,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地行进,曲折的山路仿佛您弯曲的腰背。夕阳余晖照着您下山,星辉斑斓映着您上山。四里山路我不知道您是怎样气喘吁吁地走过,只记得将几块方糖交于我手中时您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爷爷,您是否还站在天堂的门口向下张望孙子呢?就像许多年以前,你站在大门口,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地踮起脚,用手遮住夕阳余晖,张望着我回家的路……
如今
爱仍在
人已没
明月依旧当空照
惟有故人不知处
我只能孤独地站在月下,轻轻地问候您一句:“爷爷,您在天堂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