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9点半,某高官刚在办公桌边坐下来就又神情恍惚起来。
他朝手里的手机看了几眼,再把手机翻转身,看了看背后的摄像头,嘴里嘟哝道:“拍照、视频,手机要这么时尚有啥子用嘛?”这时的他,心里突然闪过把它砸烂的念头。
高官这样神情恍惚已经三天了,三天前收到的那条彩信似乎还在眼前一闪一闪。这三天来,高官一想起彩信内容就心惊肉跳,为官这么多年,他什么没见过,可偏偏这条彩信让他寝食难安。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轻轻敲了几下,有节奏的三声后,不等他喊“进来”,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他的秘书。他刚想发火,却见秘书一脸严肃,直接向他走来。看着秘书严肃的神情,他似乎预感到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了。
秘书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声音极小,却似一道炸雷一样震得他脑袋晕晕作响。他连忙问道:“是什么原因?”秘书说:“还没查出来,可能是自燃,也可能是人为。”高官又问:“有没有人死亡?”秘书说:“大概死了二十几人,受伤人数还没清点完。”
高官沉思了片刻,说:“通知交警支队,先封了道路,任何人不得进入,对外就说没有人死亡。”秘书说:“好的好的。”高官又补充道:“对了,统一口径,和谐第一。就说是自燃,已排除恐怖可能性。”秘书忙又说:“是是是,好的好的。”
秘书出去后,高官又陷入了沉思。过了几分钟秘书又进来了,说:“交警、公安、医院、记者各方都安排好了,现在现场已经控制住了,您要不要去察看一下?”高官这才知道自己疏忽了,忙说:“好的,你安排一下,马上就去。”
半个多小时后,高官的车队在呼啸声中来到现场。高官在车内就远远地看见前方有浓浓的黑烟直冲云霄,一路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尽管他有警车开道,依然只能以70码的速度行进。
不久,车队一直开到警戒线旁边,他透过车玻璃看到不远处有一辆烧成焦黑的、只剩钢架的汽车,顿时吃惊不小。低头一看,地上血迹斑斑,全是带血的脚印。不由得倒抽几口凉气。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火啊,怎么这么惨呢?
负责警戒的警察看到高官来了,连忙用手中的通话机报告了他们的领导。一会儿,一位警官奔了过来,连忙向高官问好。高官问:“死伤多少人?”警官说:“死了24个,伤75个。”高官压低了声音说:“有没有公布这个数字?”警官说:“领导放心,没有告诉任何媒体,也没有让任何媒体进去。”高官舒了口气,说道:“还好,就说没有死人。叫那些记者不要瞎拍。”警官忙答道:“哎,好的好的。”
这时,另一个挺着大肚皮的官员向高官跑了过来,跑到面前,喘息未定地跟高官打招呼。高官一看就知道这是公交公司的总经理,就问道:“你这车质量子怎么样啊?是不是老化了?”公交经理陪笑道:“没有没有,这车才开了4年,27万公里。”高官问道:“24+75,你这辆车里挤了一百多人?”公交理经说:“对,加上没受伤的,是120人。”高官扫视了一眼焦黑的汽车,说:“我看这车不大嘛,一百多人能挤得进去吗?核载人数是多少?”经理脸上开始冒汗,说:“核载人数是75。”高官骂道:“混帐,都快超载一倍了。”经理擦了擦汗,说:“空位嘛,挤挤总会有的。”高官怒道:“我看你是不想当了,你就是不想当,也别来害我。”
正在这个时候,秘书跑上来说道:“不好了。”高官转身骂道:“什么事这么慌张?”秘书把手机拿给高官看,说:“瞒不住了,网上有照片和视频了,说是死了二十几人。”高官问:“这照片怎么到网上去的?不是叫你们跟记者统一口径吗?”秘书说:“围观群众用手机拍的,不是记者。”高官怒道:“通知网奸处,格删无论。”秘书叹道:“没用了。全国各地网站都有了。网奸处只管本市的网站。”
高官的脸顿时变成了紫红色,嘴唇瑟瑟发抖,半天嘟囔了几个字:“手机,又是手机。为什么TMD手机都能拍照拍视频?为什么人人的手机都TMD这么时尚?……”秘书忙轻咳了几声,意思是提醒高官现在不是在自己办公室。高官似乎有点清醒了,叹道:“真的瞒不住了?”秘书道:“上了大网站,连中吴网都有了,看来是瞒不过去了。”高官哭丧着脸嚷道:“那还不公布死伤人数?想看着我下台啊?”秘书被这突如期来的一招喷了满满一脸,慌忙跑去通知新闻办公室,叫他们着手新闻发布会的事情。
下午,高官坐在办公室里,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将手机正过来倒过去看了几眼,眼前忽然又闪起了彩信。彩信还没闪完,又有一辆公交车烧起来了。高官越想越乱,顿时觉得头昏脑胀。看着手里的手机,两眼就要喷火。猛地扬起手,将手机砸向大门。
就在这时候,秘书又推门进来了,冷不防看见一个暗器向脑门飞来,避闪不及,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忍着巨痛走到领导桌边,将手里拿的几张纸给高官说:“领导,新闻办马上要开第二次发布会了,这些些材料是要在发布会上公布的,请您先过目一下。”高官接过纸头,看了几眼,问道:“汽车油箱里的柴油一滴没烧掉?”秘书说:“是的。”高官问:“胶质皮带也没有烧掉?”秘书点头说:“是的是的。”高官问:“这个要说是自燃,有人相信吗?”秘书道:“没法子呀,和谐社会,怎么能怀疑是人为的呢?”
高官问:“还有什么疑点?”秘书说:“火势那么大,黑烟那么浓,光靠汽车里的座椅是不可能的,应该是类似于汽油这样的易燃物,谁都这样想。”高官道:“胡说,和谐社会哪会有易燃物上车?这个不能在发布会上说。”秘书心想“不是你问我有什么疑点的么”,虽这么想着,嘴上还是答应着“是是是,好好好”。
高官把材料翻看了一下,说:“就按这上面写的,把被烧汽车的车牌号、型号、行驶里程数说一说,别的就别说了。”秘书“哎哎”答应了几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阵熟悉的铃声从墙角传来。原来刚才砸出去的手机,打在秘书胖乎乎的脸上,再落到地毯上,并没有摔坏。从声音可以听出来,又是那个小妹子打来的。高官走过去,弯腰捡起手机,放到耳边,大吼一声:“你倒底想怎样?”只听见电话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哟哟哟,大领导,不要这么大火气嘛。你只要把我要的给我办了,我就会把那段手机视频给删了。你急什么?”高官嚷道:“你不要逼人太甚。”这时那边的声音立刻不再娇气了,恶狠狠地说道:“那视频,你彩信里也看过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给你发网上去让你出出名。反正我是干这行的,从来也不要什么脸面。你看着办。”高要发火,那边却挂了电话。
高官顿时火冒三丈,只听他大吼一声:“都怪手机太TMD时尚了,又是照片又是视频。市民拍公交车,小姐还来拍我。我操,你们干嘛都这么时尚!!”吼叫着一扬手,把手机砸在在上。顿时机壳归机壳、电池归电池、显示屏变成了碎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