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领导、同志们:
我叫张晓峰,是成都军区某陆航团政委。震后1小时,我团4架直升机奉命升空,第一时间飞赴灾区勘察灾情,拍摄大量图片影像资料,为抗震救灾指挥部决策提供了依据。随即,出动18架直升机,满载食物、药品等急需物资,飞往灾区展开救援。一批批危重伤员快速运出,大量救灾物资快速送达灾区,迅速稳定了受灾群众的情绪。
经过1个多小时的艰难飞行,终于飞临汶川上空。飞进汶川难,降落更难。县城仅有的一个适合直升机起降的体育场,已布满了受灾群众搭建的帐篷。为了找到一个新的起降点,机组在山谷间一圈一圈盘旋,整整搜索了50分钟,才发现一块不足50平方米的河滩勉强可以降落。但上空有三层高压线,由于震后塔架倾斜,电线杂乱交错,切割着空间,加上场地临山,直升机回旋的余地非常小,稍有偏差都可能机毁人亡。机长杨磊临危不乱,凭着平时练就的过硬飞行技术,紧握操纵杆,一点一点修正航向,一米一米向下降落,几乎是擦着高压线成功着陆。
此时的汶川,已被困40多个小时。看到降落的直升机,幸存的群众挥舞着双手,不顾一切地从四周跑来,有的抱住机组人员失声痛哭,有的对着直升机跪倒在地。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木然中露出的惊喜,望着天真可爱孩子渴盼的眼神,机组人员既心情沉重又倍感责任重大。大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发挥最大潜能,尽可能多飞快运,让灾区群众少一分死的威胁,多一分生的希望。尽管许多同志每天超负荷飞行10小时以上,但一有任务,大家都说自己还有潜力,还可以多飞。最紧张的一天,全团飞行了141架次。特别是高山峡谷、气候瞬时万变,这样的飞行,是对直升机性能和飞行员体能技能极限的挑战,每次飞行都是一次生死穿越。在人民群众遇到危难的时刻,我们就要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那样,豁出命来也要飞行。飞行员的家属深深为他们的安全担忧,每天站在机场出口守望,有的从第一架起飞到最后一架安全降落,一架一架数着,一守就是一整天。
从成都到理县的空中航线,被飞行员们称为“死亡航线”。在这条航线上,尽管我们一次次化险为夷,把“死亡航线”变成了“生命通道”,但不幸还是发生了。5月31日下午,邱光华机组奉命到理县运送地震中受伤的群众,在汶川县映秀附近,突遇低云大雾和强气流,于14点56分不幸失事。机长邱光华、副驾驶李月、机械师王怀远、陈林、士官张鹏5人和14名搭乘人员失踪。
其实,当天上午邱光华机组已飞了两个架次,接到运送受伤群众的任务时,正值午饭时间,邱光华和机组人员匆匆吃了两口饭,就驾机起飞。这是他们执行的第64次救灾任务。从理县返航约半小时后,直升机进入银杏至映秀上空。这里山高谷深,有的地方两山间的空隙还不到300米。高山峡谷局部气候瞬时变化,直升机进入山谷不久,突然间,大片的浓云密雾一下遮蔽了这个狭窄的通道。“不要动,看下航向!”这是邱光华留下的最后声音,接着就从通信信号中消失了,从战友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得知直升机失事的消息,全团官兵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我们都默默祈祷着他们能平安回来。但我知道,失事地域陡峭的高山峡谷,连一个人站立都非常困难;湍急的岷江,更难寻觅一块能够托起生命的平台;直升机没有任何逃生设备,从离地起飞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和直升机共命运了。机长邱光华,是我军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员,今年51岁,是我团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特级飞行员,已安全飞行5800多小时。这次救灾,团里本安排他负责地面指挥,但他主动请战,坚决要求参加飞行,此时离停飞待退只有半年时间了。王怀远,是团里最出色的空中机械师,大家都喜欢和他搭档飞行,不久前还承诺救灾任务完成后,要接腿有残疾的弟弟到成都治疗。陈林和李月今年都不满30岁,陈林的女儿刚过完一岁生日,因参加救灾没能在女儿的第一个生日送个蛋糕。李月今年春节才结婚,新婚的爱人在救灾的每一天,都在等着他平安的短信。士官张鹏在救灾期间,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执行任务前他给妈妈打电话,让家里人别为他担心。
6月10日上午,经全力搜寻,在邱光华机组执行任务航线附近的深山密林中,找到了失事直升机残骸,机上人员全部遇难。中央军委胡锦涛主席得知这一消息,立即作出批示,向遇难机组人员和机上群众表示沉痛悼念,向遇难人员亲属表示亲切慰问。胡主席高度评价陆航团和机组同志,急中央之所急,办受灾群众之所需,不畏艰险,不怕牺牲,顽强奋斗,为抗震救灾作出了突出贡献。胡主席的重要批示,是对牺牲战友的最高褒奖,也是对全团官兵的极大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