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我们,无忧无虑地在院中玩耍,在满院的栀子树下荡着秋千。用力地荡着,铁制的秋千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你却全然不顾,执着地与我比着高低。你是那么好强,什么都一定要比出个胜负。栀子树投下片片树影,却丝毫掩不住你锃亮发光的眸子,汗珠从额角滑下,你随意地伸手抹去,接着便一蹬脚,几乎将秋千荡成直角。“哈哈,你肯定不敢荡到我这么高!”他得意地笑着,我不示弱地也荡高,呼呼的风声从身边窜过,带这栀子花的清香。最终你一不小心手滑,摔在了草坪上,样子实在狼狈,但你摔了还不忘逞能:“你肯定不敢以我这种姿势落地。”说完大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栀子花摇曳在夏日明媚的阳光中,一簇簇,柔滑的白,绽放、晕开在绿荫中。
玩累了,我们,背靠着背,仰望着蓝天,聊到了东南西北。你的手不时地比划着,吹着现在看来如此幼稚的牛皮,敞开着心扉地对话,一起呼吸这满蕴栀子花香的清新空气。那时是多么地无忧无虑,天真浪漫——仿佛这正值盛放的栀子花,快乐地栖在枝头,听着蝉鸣,望着流云。我们一起吃的冰棒,一起跳的沙坑,一起玩的捉迷藏,都在栀子花淡淡的芬芳中收藏。玩累了,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赏着这满院的栀子花,一朵一朵,洁白而明亮,仿佛一颗一颗误入尘世的星,缀满枝头。风吹拂过,笼罩在澄澈阳光中的一树树栀子花,就此起彼伏地摇弋着,仿佛涌动着的白色海洋。我和你都不禁看呆了,感叹道,好美的花,如果能一直这么美就好了。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习成绩上我的,渐渐让我们产生了隔膜,原本纯真的友谊也慢慢地掺杂了许多。在父母的称赞、老师的表扬下的我,看到好强的你将帽檐拉低、戴上耳机,心里不禁难过。我们都在逃避着,慢慢地,本是栀子花开时节的院子,再也看不到我们并肩玩耍谈心的身影,就连平常的见面,也变得尴尬。
回忆被眼前大片飘落的栀子花打断。花谢了,是由纯净毫无杂质的白,慢慢地浸染上黄,慢慢加深,最后显出惨人的腐黄。我们的友谊也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变质,不再如同当初的纯真。现在的晚风不再让栀子花如海波般摇弋,而是加速零落的速率。风在树叶间簌簌地低吟,似乎正浅唱着我内心的悲伤、忧愁。捡起落地的花瓣,已是暗黄,不再有活力,不再如盛夏般的纯洁美丽,轻轻一用力便烂开了。徘徊在锈迹斑斑的铁架秋千旁,扫开秋千上堆积的烂叶,却再也寻不回奋力荡秋千的好强身影。重新坐在院中的石凳,耳畔回荡着的是儿时我们的谈天,你的那些牛皮。回忆着过去的一幕幕,尽力将记忆与眼前的画面联系,此刻才突然意识到,这么美的花,不可能永远这么美,总会慢慢地凋零。
栀子花开满院,已渐渐成为了我记忆当中封存的美好景致,即使来年花又重开,可早已物是人非。在栀子花落的深秋时节,内心深切地呼唤着:回来吧,让栀子花再次,在我们的欢笑声中,花开满院!
初三:林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