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却把这傲然的清丽开在了盛唐的绮丽之中。错了位的绽放,错了位的爱情。
她爱梅爱得痴绝:宫殿前遍植梅,建梅亭,填梅曲,作梅诗……梅的幽香伴着她翩若惊鸿的舞步,把大明宫给迷醉,她的男人将她唤作“梅妃”,他的“梅精”。
梅如她,她如梅。她就是清香如梅,傲然如梅。殿前宫宴上凌波作舞,舞遍涟漪,让奢华靡丽黯淡,让粉妆矫饰羞愧。异样的瑰丽却被酒兴扫却,她便恼了,拂袖而去,也不给皇上一点面子。清丽的人儿永远那样傲然,她总是静静地等待爱情的归来,不曾开口祈求过什么。傲气如梅,清绝如梅,她把韶华倚在了梅中,把爱情沉淀在梅中。
唐朝终究是繁华的典范,清淡如许的起挽不回她男人的心。玄宗把最炽热的爱给了玉环,给了盛世张扬的牡丹。沉香亭的梅早已换作了牡丹,她从圣眷恩宠的顶端退到了局外。局外,是的,她现在仅仅是一场“轰动而缠绵”的旷世黄昏恋的旁观者,仅仅能看着自己的爱碎在牡丹的妖冶与柔媚里。“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她不要他的恻然,也不要他的怜悯,更不要他的愧疚!她就是那么决然,要么他清新寡欲的来,要么他继续溺在柔媚之乡中。她不肯为爱情低一点头,可她的赏花人,他的夫君依旧没有回头,纵情声色间,只留她一人在深宫冰冷的墙角里黯然绽放。
没有结尾的爱情,只有白雪踏访的足迹,一季又一季。他没有回来,来的却是宫变,是战乱。三军护卫,他仓皇逃离皇宫。牡丹谢了,梅花也殒了。战火把她寂寞的梅烧成了灰烬,甚至没有“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结局。她把自己的生命与爱情定格在那早已凋零的枯梅边上,连思念一起,泪落成灰。
回忆在多年的沉没里翻转,仍记得她一身洁白,开在大唐的艳丽中,让繁华寂静;还有她曾经天真的执念:他只是她的,爱梅的他,爱她的他。但,她的爱情印在了唐朝,爱牡丹的唐朝。先前了三百多年,本应是宋的梅魂,却成了错位的爱情。孤独冷落,可她把所以的一切都祭奠给了最初的誓言:生死相许。
梅花谢了。她依然是大明宫里的那株寂静的梅,生死相许,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