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万般央求下,外爷掏出毛票给我买了红色小刀。一把小刀在一个山里娃子的手里,也能玩出许多花样。这不,拿着刀在土坯墙挑出碎秸的我,被路过的二奶奶看到,还编了阴阳怪调的小调:
城来(里)人,么(没)良心
喊(拿)着个刀刀子挖墙根。
这种随口就来的小调,在山里很常见,在院里的小石墩前,外爷哄我喝粥时总要唱:
汤汤冷冷,啸啸喝了好打滚滚
汤汤凉凉,啸啸喝了好放羊羊
山里小调质朴的像山里没有丝毫水汽的黄土,在甘肃天水甘谷的山上,几乎人人家都有一口大水窖,还记得当时外爷下去修水窖,胳臂被刮了两条长长的血痕,吓得我赶忙扑过去,外爷起忙安慰我说没事,本来嘛,黄土地上的人一点小伤,包治百病的黄土一敷就没事了。
又转过一个弯,那山沟里的木桩上曾栓过毛栓叔家的牛。那时挨完打的丁凡和我,曾怀着怨愤的心拿石头击打那老实的畜生。
上了一个田坎,终点到了,那一片隆起的山包。三爷在我离开的那一年肝硬化救治无效而亡,二奶奶大前年用一瓶农药结束了自己缠病多时的病弱身躯,三奶奶迁往新疆,外爷也离开了人世。
坟前插得柳木仍旧没有发芽,在纸灰扬起的瞬间,旧日风景一幕幕闪现,终和上一代人的骨血一起,洒进黄土,在扬尘中渐行渐远,亦在我心头愈现愈清。
高二:马啸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