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显然,张智伟等人的残暴是令人发指的。即便面对“孩子”这样一个无比广阔的群体,张智伟等人仅仅是极端的个例,但人们还是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如今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或许一切都缘于偶然,我们甚至可以进行这样的设想:如果“孩子们”没有喝酒,他们就不会酒后“闹事”了,如果“孩子们”后来没有找到李文兰,也就不会再发生“乞丐之死”了……
但偶然之外的必然是当我们的孩子们习惯于以自我为中心,习惯于将自己摆放在高位将旁人视为卑微的时候,他们也就丧失了对生命最起码的敬畏之心,于是旁人的生命的尊严和价值也就随之贬化。我不知道,当孩子们用菜籽杆插进李文兰的下身的时候,在他们眼中,作为乞丐的李文兰是否仅仅是一只蚂蚁——在很多的孩子的游戏中,屠戮蚂蚁的方式往往是用最小的一个手指头掐死它,或者是抬高脚,然后狠命下跺。
二
如果说,人之初,性本善,那么善花是如何结出恶果呢?
其实,在中国很多的历史时段,对人的蔑视是有传统的,比如说,*时,孩子们斗“反动老子”是革命的光荣,于是光荣的事业允许最卑劣的方式。而在当代中国,当国民的“生命意识”普遍高涨的时候,“先朝遗风”同样还会时不时的趁虚而入。
在“乞丐之死”事件发生地二里镇,医生将乞丐李文兰推开了,派出所片警将乞丐李文兰给推开了,村支书将乞丐李文兰给推开了,于是他们将李文兰最后生的希望也给推开了,然后就有了供人谈资的“乞丐之死”——所有的人都在强调李文兰的“乞丐”身份,“乞丐”意味着什么?乞丐就意味着如同一只蚂蚁?而蚂蚁就意味着该死?
——这就是张智伟等孩子的生活土壤。
三、
和李文兰事件相似的是孙志刚案。
孙志刚,这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仅仅因为随身没带身份证而被收容,接着被打死。人们因此而出离愤怒:一个人的生命竟是这样轻易地被剥夺,那么,还有什么不可以被剥夺呢?
孙志刚案,人们可以清楚地将愤怒倾泻到某些执法者身上,而面对李文兰的惨死,我们多少又有点迷惘,因为,这一次,施暴者仅仅是几个花季少年,纵容助虐者仅仅是和我们相似的“凡夫俗子”。
于是,谁能拍着胸脯保证,当你面对着“乞丐”李文兰的求援时,你能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四、
在一场战争中,一位战士不幸牺牲。他的妻子在他的墓碑上写上了这样两句话:“对全世界来说,你是一名普通的战士;对我来说,你就是整个世界。”
读到上面这段文字很久之后,我在互联网上看到了一张广泛流传的照片:在得知李文兰的死后,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在痛苦流涕。只有这个时候,我才异常清醒地认识到,所谓的乞丐,是一个丈夫的妻子,是一个儿子的母亲,是一个家庭的全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