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色一
白色情人节故事1
三世纪时罗马皇帝因为要纪念于2月14日救了一对因为原本因违反恋爱结婚禁令而要被处死的恋人,因此设立了情人节。
而在一个月后的3月14日,这对获救的恋人宣誓恋情将挚死不渝,为纪念这天于是另订为白色情人节。
而此节日就从欧洲开始流传到世界其它地方。现在白色情人节是男生对女生表达心意的日子。
女生在2月14日情人节时会送礼物或巧克力给心仪的男孩,等到3月14日时男生若也对此女孩有所感觉,就会回礼予这位女孩。
白色情人节故事2
到了,白色情人节到了,今天就是我日思夜想的白色情人节!
晚上,我穿上了爸爸为我精心挑选的那套从香港买来的粉红色连衣裙,上了点淡妆,我要向家伟展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看见家伟了,他就在那里,那棵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鲜为人知的小树旁。周围没有一个人,好浪漫哦!
我快步来到树下,借着远处微弱的光,我察觉家伟的眼圈有点浮肿,真难为他了,一定是为了今天他做好多计划累着了。可他依旧神采奕奕的满脸笑容,永远都那么吸引我。
我等着,你为我戴上那枚意义非凡的戒指。
在温柔地吻了吻我的脸颊后,家伟让我闭上双眼。难道等我睁开双眼时,眼前就是那枚闪闪发亮的钻戒?!真是令人期待!我听话地闭上眼,激动得心像小鹿般扑扑乱窜。
在默数了十下后,我欣然睁开眼,跃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中的戒指,而是一束雪白的玫瑰。
送给你,欣芸。家伟把玫瑰递了上来。
这同样足以让我感动万分。我接过那束白玫瑰,腼腆得脸仿佛被烧着了。
我们相依着坐在小树下,一起回忆着交往一年以来的点点滴滴,想不到家伟都记得,我们共同经历的每一个美好片段。他对待这份感情那么认真,我从来不曾怀疑过这点。
说着说着,家伟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风趣地让我吃下他的心。我提议两人一块吃,他沉默了一下,笑着要我等一下亲自买粒送他。也对,这是他的心哪,待会我一定选一粒最好的巧克力代表我的心送给他!
白色情人节故事3
三月十四日,传说中的白色情人节就要来了。
我感到生命中头一次如此期待某一天的到来,对自己来说,今年的白色情人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意义重大。家伟会在这天,信守诺言地为我戴上私定终身的钻戒吧,而过了这天,他也同意我向爸妈公开彼此的恋情,不用再打长期的地下战了。
小美说我近来愈发成熟而漂亮了,羞得我小脸涨得通红,安琪却接着调侃红得好美,分明一朵艳丽的红玫瑰,没少让宿舍那几个女人笑坏肚子。私下对着镜子照照,感觉没什么变化,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家伟爱我就好了。
想想和家伟交往快一年了吧。一年中的点点浪漫与温馨,我都清晰记得。那次同乡会,他偷偷地凑近我的耳朵说喜欢我好久了;那个流星雨的夜晚,他第一次主动地吻了浑身狂颤的我;还有半个月前,他拉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许诺将来一定要我………好美好,一切的一切,宛若梦一般,却真实。
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吧。
还有一天,白色情人节就到了………
彷徨
只剩一天,那个对我无比重要的日子就要到了。
钻戒一个星期前就买了,花了我这一年中打工省吃俭用下来几乎所有的钱,不过,我深知,这值得。还有那朵白玫瑰,雪白雪白的,被我养放在窗台边。嗯,还有………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最爱的傻丫头。
这几天,自己又梦到那个梦了。梦见爸爸举着一把枪对着自己的脑门,梦见妈妈挂起一根长长的绳子,然后……好可怕!这个梦已伴我快三年了,近来却频繁地出现。我情愿自己失眠,也不想在梦中看见那惊骇的幻象。
白色情人节,来得好快………
白色情人节故事4
valentine(圣瓦伦丁)这个英文字的字义是数个圣人名字,最有名的两位殉教者均为克劳第斯(claudius)帝时代的人,纪念日为2月14日,(ine's day)圣瓦伦丁纪念日除了被认为是鸟类选择伴侣和交配的日子外,亦可解释为情人节所选出的情人,亦或在情人节通常以带有伤感或滑稽之内容来赠送恋人的匿名信或卡片,还有就是情人节所送的礼物。
你知道什么是“白色情人节”吗?
听过西洋情人节,也听过七夕情人节。
那么你知道什么是“白色情人节”吗?
白色情人节,送你一朵白玫瑰用一种魔法让它瞬间变得殷红
我们的爱将在这个白色情人节
燃起熊熊火焰……
与白色二
;在《少年维特的烦恼》里你叫维特,在《人间失格》里你叫大庭叶藏,在《冬日笔记》里你就叫你。
你人生最初的记忆是不着纤云的青空。九岁那年,你俯瞰着那片摇颤的碧蓝。你趴在巨大的荷花缸边缘,踮起脚尖,将右臂尽力伸向青空深处,伸向那些闪闪发亮的硬币。阳光将缸沿晒得滚烫,灼痛了你腋下的皮肤。缸中之水却寒彻骨髓,一指长的红鱼环绕着白色手臂,你渐渐失去了手的知觉,看着它仿佛是由他人操作的机械臂,一次次挖入淤泥,拾起冰凉的硬币。夏日的庭院空无一人,空中唯有蝉鸣。之后你用同一只手在校门口的地摊上戳开白色泡沫格子,听老板一次次向你宣布四等奖的命运。
十二岁。你记得那个操场。大雾,冬天,全班一起晨跑。操场的东边是商业街,贴着跑道的高层建筑挡住了阳光,冷色的雾气持久不散。女生们跑得慢,男生们就做起小动作,将跑道上的煤渣往彼此鞋里踢。你将煤渣往前踢,前排的男生也向后刨,大量的煤渣灌进你的鞋里。他扭头笑你,你跳起来踹他,他推了一下空中的你,你摔倒了,右臂磕在水泥砌成的弯道标线上,大量鲜血迅速染红了你蓝白色的校服。你被体育老师抱到医务室,校医剪开轻薄的春秋校服——所以事实上并非是冬天。你看见了白色的骨头,尺骨和桡骨在右臂内侧交错着戳出身体,从硬币大小的洞眼中涌出鲜血。你记得围观的同学惊恐的表情,你跟他们说:我的手断了。你被推进地下的手术室,圆盘生物般的无影灯……肯定能接好,既然叫天师,天师……大姑这样安慰母亲,一周之后,你又听着母亲用相同的话安慰外婆,外婆又安慰大姨。祖父请来叫做“唐天师”的骨科名医,将你的手臂復原。同时因为全身麻醉的缘故,你丧失了十二岁之前的大量记忆。
五年前,你和女孩一起去了植物园。在温室(一)前的水泥桥面上,一纵儿排列着十来缸的荷花。晚秋时节,荷花早已凋谢,干枯的荷叶中央,叶脉还是黄绿色的,也有莲蓬,像被火烧过一样。你伸出手又缩回,女孩疑惑地看你,你只是转过了脸。在那瞬间你第一次意识到九岁与十二岁时的那两件事存在着某种超越物理的关联。那些浮于淤泥表面的硬币,每一枚都背负着确凿的愿望,毫无意识地捡起了硬币的右手,最终被那些愿望的重量折断了。
祖父家距离医院只有三百米,绑着石膏的日子你都住在那儿。十二岁,你坐在后院的门廊下,绑带暂时从脖子上取了下来。父亲在你面前支起三脚架,拍摄毕业证用的照片。“看镜头。”你盯着那台银色的机械。
在那之后一周,班长女孩上门来取照片了。女孩看到照片立即对母亲说:“好帅哦。”你第一次被人这样形容,吓了一跳。母亲笑着端来冰镇酸梅汤,和班长从“变白了”“变瘦了”一直聊到你将要升入的初中。女孩真是太厉害了,明明是和自己同岁的小孩子,却能和大人平等地交谈。你把杯子靠在嘴边,茫然地看树枝间一只灰鸟啄着枇杷,黑蓝相间的蝴蝶飞过紫色的绣球花。花圃中央插着几支竹杆,牵着不知名植物的幼苗,其中一株松脱了。
十三岁,你拆下石膏进入中学。你常常需要向好奇的男生解释右臂上的疤痕。起初你照实说“在体育课上摔的”,但重复了几遍就开始厌倦。无法选择拒绝,你编出了超过二十种的答案:被车压的,踢足球撞的,玩滑板弄的,被电梯夹的,被倒下来的假山砸的……直到某次你随口说出“在太湖里游泳被鱼咬了”这种显而易见的笑话,对方却依然双目放光,你忽然明白了:这些家伙并不在乎真相如何,只是想听故事。
你把自己代入一个个角色,然后又把那角色的一部分代入自己,你就这样当上了演员。
十四岁。相较于同龄人来说,你已经十分擅长表演。同班的男生稍显无聊,但你依然表演着合群,和他们在午休时溜去电脑房,坐在自行车后座,尾骨敲到书包架上时就哇哇叫痛。放学后你和另一个短发男生踢足球,你们在食堂门口的篮球场上,一言不发地使出最大的力气把一只卷了皮的足球踢向对方。初中毕业后你们没再联系,十多年后,你看到一条确凿的消息,他从其父管理的银行大厦楼顶纵身跃下。
十四岁时还有件事情必须提起。你在某天放学后,被一个同年级的男生堵在巷口。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棕色裤子,头发梳向一侧,左手插在裤袋里,暗示自己有武器——充其量是一片劳技课上的裁纸刀,伸出右手向你勒索十元。你一定没有给钱,你肯定拿不出这笔巨款,却也没有被为难。你忘记自己是编了怎样一个故事,跳过了这次考验。男生在一个月后因为向他人敲诈五元被抓,再也没有回到学校。
除此之外生活近乎完美。航模,无线电测向,木结构承重大赛,话剧,素描,日全食之旅,因特网……你的人生被各种各样新鲜事物充满,这是一片没有栅栏的花园,你每天走一万步,只吃青菜和虫子。世界的辽阔让你震惊,你向外奔跑,无暇停步。在尚不知道自由为何物时,你已经充分地体会了它。
十五岁。你在一场暴雨中跳进西花园的池塘,天光稀疏,树影婆娑,微凉的池水沁人心脾。雨点穿过浸透时光的水雾打在你的周围,水珠在你视线正前方弹起,你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青蛙,试着“呱呱”叫了两声,你感觉自己能变成任何一种你想要变成的生物。你逆时针在池子里游了大半圈,爬上了池心的瑞云峰,那是宋徽宗花石纲的遗物。你被路过的校工逮住,送进校长室。你在路上早已想好,要说自己滑了一跤滚进池塘,却不知为何说了实话:你想在毕业前摸一摸瑞云峰。校长哈哈大笑,说:在我读书那会儿,池里叠着石阶,瑞云峰是可以亲近的。校长挥挥手让你赶紧回家洗澡,小心感冒。
“灵水养鲤,鲤能化龙,龙从云耶,故名瑞云。此峰的特色是透,透能药伪,透即诚心。”此刻你看着屏幕上的简介出神。
十六岁的秋天,你是高中生了。你跪在实验楼教室漆黑的讲台下,时间是晚上九点。教室前门“咣”的一声,“开门!”一个声音高叫着。“咔吱——”有人猛推窗框。“开门!”几团白光扫过你脚边,你竭力把身子缩进讲台,抱紧怀中颤抖的女孩。“咣咣!”门又响了两声,一阵死寂之后,前后门锁几乎同时发出窸窣的响声。你头皮一麻,立刻明白他们在用饭卡划锁,你也是这么进的教室。“划不开,是不是保险了?”前门的家伙说。是的,你进来时将前门顺手锁了——但完全没去管后门。“咔,咔,嘎嘎嘎。”你想象着后门猛地划开,红臂章的值日生们一拥而入直扑讲台,强光照在你们脸上,你和女孩被几个人扯着往外拖。她哭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东西在你心中生成,杀了他们!你的手抠住了教学圆规,杀了他们,保护这个女孩!三个人?五个人?你要用钢针扎进他们小腿,堵上后门,不让任何一个逃走。你要把他们一个接一个从五楼的走廊丢出去,最后自己也往下一跳。女孩呵,你要悄悄溜走,好好活下去。你在一秒之内想好了这些,后门在这时发出“啪”的一声,开了!
“我操。”塑料片落在地上,后门那家伙的饭卡别断了。
“你看清楚没,确定是这间?”一个声音问。
“我跟着他们好久了,应该就在里面。”
“那你们守在这里,我去找秃鹰叫保卫科来开门。”
——完了。德育处的秃鹰,加上两三个保安,还有这几个红袖章。如果是动画的话,这时恶魔就该出现了吧?在静止的时间中完成出卖灵魂的交易。怀中的女孩一动不动,你感觉她的体重不断增加,你感觉她已经死了。现在就走出去投降!和他們拼了!你挪动身子想站起来,膝盖一酸又一次跪在地上。
你听出来了,是绰号“么尔”的化学老师。这家伙从天涯海角被聘来这所学校,那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总把“摩尔”念成“么尔”。
“哦,他么,”么尔说,“刚才我从操场过来,看到他坐在看台上。”
“我们也刚从操场过来。”红袖章有些犹豫。
“好的老师,对不起。”红袖章小声说。一队脚步跑远了。
么尔长长地叹气。你感觉他的视线穿过门板,穿过讲台,与你对视了两秒。么尔拖着步子走远了。
这就是——特级教师么?么尔是这个地方唯一的特级教师呢,化学特级教师。
只是想要和她说说话而已呀,只是想要两个人单独说说话。你抱着女孩的肩膀,忍不住掉下眼泪。
在这个男生女生并排走路都是罪的地方,你的脑中浮现出上一个夏天。西花园明媚的午后,你和某个女孩并肩躺在柔软的草坪上,各伸出一只手举着欧洲地图。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地图背面,星星点点,光斑摇曳。你们小声念着那些名字:维也纳,布拉格,雅典,里斯本,佛罗伦萨,巴黎……并不觉得它们很远。年轻的女老师经过你们身旁,粲然一笑。
“站不起来了。”女孩哭着说,室内泛起一股湿涩的气味,你浑身发酸,好悲惨。
你扒着桌面,强拉着女孩站起身。
“逃吧。”
十七岁。你双手箍紧一根铁棒,腰、肩、臂同时发力,将自己从地心引力中拔高一米,在停留一秒后落回原处,再次拔高,再次落回。你的面前是六层高的土黄色联排宿舍,装着铁丝网的后窗等距离排开,向上下左右延伸充满视野。你想象着自己将向上拉伸的位移叠加,飞跃铁网飞跃高墙。
为了追求想象中的独立,你亲手把自己送入了这所军事化管理的寄宿制中学。年轻的班主任与你一样初来乍到,在课堂上给新生们放了一部《死亡诗社》,豪言要带来自由与个性。即使你已看过这部电影,也再一次被打动了。作为实验班的学生,你将热情投入那些面对来访者的表演,主持英语公开课,在文学课上朗诵表达自我的诗歌。过去三年的生活在你身上披了一层无法反驳的光辉,在这个地方尤其扎眼——那么物尽其用就好。
在经历了那个晚自习之后,你与女孩几乎失去了说话的机会。年级组长在班里安排了两个眼线,这俩家伙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看简直弱智,你甚至觉得他们是故意将自己暴露给你的。
你买了一本《囚徒健身》,把整本书拆成九份夹在课本里。这本书告诉你,在极度狭窄贫瘠的环境中“人也可以举起自己”。你在清晨和晚自习后去操场跑步,在课堂上蹲马步,在楼道转角做立卧撑,你把自己蝙蝠似的挂在黄昏的单杠上。每周日有半天放假回家的时间,你省出餐费,找到了一间老破小的新村健身房。光头老板看看你的校服,同意你以极低的价格按次付费。你抓起杠铃哑铃深蹲飞鸟,将一副旧手套在沙袋上打了个稀烂。强健的体魄是个人尊严的基石!强健的体魄是个人尊严的基石!强健的体魄是个人尊严的基石!不管你想要扮演什么,你只是个被吓坏了的小孩。
那个春天,你与讲台下的女孩不顾一切地相恋了。在这样的世界中,她已经不仅仅是女孩而已,还代表着与这里的一切相反的、你所珍视的全部宝贵之物的总和。人与人的目光可以传递多远,五米,十米,二十米,五十米。男生和女生的体育课是由不同的老师分开上的,你们隔着一个足球场的距离,凝视着彼此的眼睛。
暑假到了,你们可以无拘无束地说话了。你溜进她的房间,她将窄窄的肩膀靠在你的怀里。想不想跟我结婚?你使劲点头。那你能不能好好读书呢?就算为了我。你不是十中来的么?我知道你能学好。等你考上一个好大学,开着一辆好车到楼下,我爸肯定会很高兴地让你带我走。她说。
暑假还剩四天时,你骑车去图书馆看书,本该拐进停车处的你笔直向前,你忽然决定环绕太湖。你背着空空的书包上坡,下坡,上坡,下坡,工厂,田地,工厂,田地,湖的四面都是一样的。
十七岁,你被五个大人围在年级组办公室。时间是下午第二节课过后。然而你已胸有成竹。
体育老师点点头,他的胸肌和你一般大。
“以我的文化成绩去考体育,不就等于提前给你们确保了一个本科率吗?”你说起他们的语言。
“反正要叫我考上北大清华拉横幅也不可能。”你讲起笑话。
你成功了,他们都笑了。秃鹰笑得最厉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直到现在你才看清那是怎样的一幕,一个小丑,表演饶命啊的侏儒。
你成功啦,你亲手拯救了自己的自由,你想象你为自己编一个故事,去演一部《美丽人生》。圭多是你,圭多的儿子乔舒亚也是你。你难道没有看出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自欺欺人?这才是一个笑话。
你自由了。
下午课结束时,男生们会来和你踢球。你穿着尤文图斯队服,你告诉他们尤文图斯是拉丁语“青年”的意思,这囚服般的条纹代表超越一切束缚。你在场上发疯似的狂奔,在奔袭与远射中感到自由。只有在远远看见那低着头的浅黄色衬衫时会不由放慢脚步,将球猛地踢向橘红色的天空。
然后踢球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离开操场,远处教学楼晚自习的灯亮了。世界在你周围一点一点变暗,你踩着足球站在操场中央,你和这片天地一起变暗。
两个月后的某个傍晚,那个喜欢你的语文老师在操场上找到你,和你拍了张合影,离开学校,从政去了。
十七岁。那个秋天很冷,你和几百个运动员在市体校昏暗的体育馆里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等待检录。田径队丢给了你一双多威跑鞋。湖蓝色的蒙皮破了一块,白色的布面发黄了,钉子也锈在鞋底。
你运动员证上的名字不知被谁写错了,最后那个字重写了一回。圆珠笔的蓝色油墨沾到照片上,印在你的鼻子下面。
对于田径你没有偷懒,却再也没能跑出11秒43。那届市运会开始采用电子计时,你只跑了11秒97,在预赛就遭淘汰。低你一届的年轻队员跑出11秒71,电计国二的水平要求是11秒74,他因此获得了高考加分。教练组将二级达标的喜报用红纸贴在食堂门口的宣传栏里。
那次市运会上还发生了一件小事,你遇见了初中时认识的女生,朋友的朋友,400米57秒。你们在操场上擦肩而过时她叫住了你。
薄日把你们影子投在塑胶跑道上。“你怎么没有继续读十中?”她问,你无言以对。“你还在写诗吗?”你无言以对。
你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哪怕现在也依然难以置信,未来你们的情节。
十八岁,高中的终点。你偶然读到了一本叫做《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的小说,你终于反应过来这三年是怎么回事。你遭到了流放,并且是你自己跪求的流放。你也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但最后还是把一切归结于环境。
谁能想到,若干年后你真的在韩寒的app里发表了一篇文章,写到这里你不禁笑了。
秃鹰要让你退学,最后在各方大人的攻防下学校让你回家自习,两个月后直接参加考试。
这两个月的空白在你心中留下了异样的空洞。在之后十多年的梦魇中,你一次次回到那间教室。教学楼三层的中间,你坐在后排左边,灰色水泥地面上有饼干碎屑和速溶咖啡袋子,桌肚里堆着卷了角的教科书和练习册,还有你没能拿回去的小说,其中有一本白封面的《奇鸟行状录》。讲台上的人在看你,但你看不见他的脸。有一次你和一个低你两级的包子脸女孩成了同班,你向她借笔,她却问你为什么还在这儿。你走出教室,趴在回字形走廊的边缘向下看,那里没有地面,而是镜像翻转了的教学楼,上下都是灰蒙蒙的天空。有一次你当真跳下去了,从三楼阳台轻飘飘地落到了赭色的地砖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你重读了一年又一年无法毕业。你的某一部分时至今日依然被困在那座楼中,无法逃脱。
十几年后,你发现保罗·奥斯特在高中的最后阶段也停学了两个月。这给你带来了一丝安慰,你想着下一次在梦里你们可以互访彼此的高中。
十九岁,你去意已决,你的大学就成了一个旅游点。大你三岁的女孩匆匆过来看你,学校旁边就是一片景区,你们一起进山玩。
周一的午后阒野无人,高耸的柏树在深灰色路面上投下清爽的阴影,视线的前方展开一片碧绿的草地,向斜下方延伸,环抱着l形的湖水。
“这样你就看不了梅花了。”女孩说。在故乡时你们曾经追随同一位老师学画,你是素描兴趣班,她是为了艺考。
“我可以到时候再来。”你就是说了这句话。是的,你可以再来,但你会来吗?那么这话算是安慰?人不是为了进行对话练习才长出声带的。
高中三年你们一次都没见面,只偶尔在qq上打个招呼。你考上古都的学校她非常高兴,第三天就带着你去买随身听,中级口译磁带。又去了二手书市,吃好吃的酸菜鱼。带你去买打口cd和电影碟片,去她的大学,你第一次站在宿舍楼下等一个女生。带你去地下的书店,发光的十字架,宏伟的体育馆,梧桐的长街,鸭子脚踏船,绿色的咖啡馆,她说,以后你有了女朋友,可以来这里约会。
在老师忙不过来时,有几次是她带你画画,她似乎就因此抱有了一种长辈的心意,感觉对你在这个城市的生活负有某种责任,她紧紧地牵着你的手。
退学也是因为女生,两个女生。一个齐耳短发,戴黑框眼镜,一个扎着辫子,脸圆圆的;一个在说那件事时哭了,一个忍着没哭,她们都是和你同一届入学的大一新生,她们是你动漫社的成员。
在其他版本的故事中,你说你勇敢地去找团委老师要她道歉,大闹办公室后被勒令退学,真真潇洒。事实上你只是找到那个把你招进来的学工处的老师,告诉了他那件事。身高一米九的中年男人露出惊讶和不无惭愧的表情。
“让女生和外校来的老师……”他说不出“跳舞”两个字。你感觉在他身体中还存在着能够与你沟通的部分。
“要不,先办个休学?说不定,以后……”他高瘦的身型让你想到了么尔,你冲他笑了,摇头。
退学手续是父亲来学校签字办理的,本以为要花上许多时间,实际上不到半个小时就办好了。
时间尚早,父亲的母校也在这座城市,你说不如就去参观。
你们错开一点儿走着,父亲穿着蓝灰色的夹克,你穿着藏青色的运动服。过了霜降,立冬就在眼前,满地枯叶嚓嚓作响,你们隔着一本书的距离在喷泉前的长椅坐下,眺望着水池后面大礼堂的绿色圆顶。
父亲不说话。
你的话卡在喉咙里,父亲的眼眶噙满了泪水。
你差点儿哭了,挪了挪身子,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归根到底,我说要报那个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不提醒我呢?你们明明知道是那样一个地方。你妈,觉得你初中读野了,想着你进那个严格一点的学校也好,再野下去就不好管了。那你们看到我在那里的情况以后就没有再想想么?你妈说,在学校里磨掉点棱角也好,不要到社会上再去碰壁。怎么老说你妈你妈,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你妈是老师,教育的事情她说她来管。管得真的好!就这样哄、骗!试试试试,到现在,今天就彻底证明了她的思路就是失败!就是浪费了我三年!还有你,不要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怎么就不为我说句话呢?说什么棱角碰壁吃生活。你自己多少次跟厂长拍桌子,饭碗丢掉,工资拿不到,你有没有哪次低头了?我可是,拷贝了,你的基因呀。
我,知道的,理解的。所以就来给你办退学了呀。父亲转过脸,冲你惭愧地一笑,泪水挤出了眼眶。
做工程师的父亲希望你“学好一门技术”——哪怕修自行车也行。此刻你不禁感叹他的远见,街上有无穷无尽的自行车等待维修。
你的二十岁最终被一次住院拯救了,你头上长了一个骨肿瘤。虽然结果是良性的,但各种声音也都安静了。
探病的人比想象中多。初中同学里来了好几个男生,其中一个给你折了一只小米大小的纸鹤,用指尖扯扯脖子,翅膀居然还能上下扇动。一个女孩到医院来看了你三次,留给你一张白封面的古典乐cd,留给你带着消毒水气味的一个吻。你没有告诉女孩,你已经把它看作是一个承诺。
养病的半年间,你写完了中学时就想写的故事。此刻你突发奇想,从豆瓣找到了这本书的页面,一个四星读者如此评价:“小时候读过的书,插画很美。一只不会飞的鸟、想写诗的猪、想回到大海的海龟,还有一株保护家园的蒲公英。”就是这样。
无名作者的处女作,字数也只有六万,真的可以变成一本书?“我一定会让这本书出版!”年轻的女编辑呵——打出这行字时,她那带着哭腔的激烈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你耳边。
二十一岁。一本书没有改变你的生活,你为了自立,决定去上班。你去你买书的书店上班,干了三天。你去你买自行车的车店上班,只干了一天,店主要给钱,你不好意思,最后他塞给你一副半指手套。你去小区对面的连锁健身房上班,你不会卖课卖保健品,被主管调到了另一处极偏僻的分店。最后收下你的是一家叫星梦奇缘的儿童影楼,店主是个哥哥一样的大气男人。你终于开始上班了。你渐渐想起了那些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去文化馆摄影协会看幻灯片的日子。暗房里的红光,d72和f5药液的气味。你捡到了一些九岁前的记忆,你捡到了一个技能。
二十二岁。你住在沿河的民宿。坐在院子里的枇杷树下,你想起祖父的小院,这一年他频繁进出医院。女孩比你大一岁,穿着纯白的睡裙从房间里走出来,过分明媚的阳光让她皱起眉头,抬手挡在额头上面,睡裙几乎透明。你用chinon cm5相机和50mm镜头拍了她。你在院子里拍完这卷135,又用女孩的海鸥双反相机拍了一卷120。你们回到房间,脱掉衣服继续拍。稍稍年长的女孩靠过来了,进入你的怀中,然后不知不觉一点点滑远。你几乎都要把它作为一个模式接受下来了。你迎着晚风抬起手,用gr相机拍下划过天空的候鸟。你始终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摄影。
二十二岁的冬天。你坐在黑色轿车后排,表弟坐在另一侧,眼镜像一片光的结晶。天空蓝得发黑,白烟升起来了——“快看!是阿爹!”你向着他挥手,“茄子!”白烟弯曲了,你拍下这最后的肖像。你将相机放在墓碑后面的低处,用逝者的眼睛拍下坟头的人们。你把祭品拼成爱心,抱住墓碑合影,抢着点烟,呛得怪叫。你这个最讨厌的孙子,最让人操心的孩子,家里的怪胎,尽情表演吧!你知道他就站在旁边,你希望他会再次大笑。你忽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两年级?你与阿爹一前一后,踏着墨绿色的树影穿过小巷。他腰板笔挺,脚步飞快,你几乎要跑着才能追上。他带你走过沧浪亭前的碎石路,经过文庙褪色的红墙,他把你带到单位办公楼后面的花园,神秘一笑,翻开盆景。哇!蟋蟀!你扑上前,蟋蟀飞蹿着逃去。“逃了!”“又逃了!”他一次次为你翻开盆景,看着你手忙脚乱的模样大笑。
二十三岁的春天,你开始思考生与死的问题。你偶然看到了一段关于斯巴达马拉松赛的介绍:参赛者从雅典卫城出发,沿爱琴海海岸穿越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山脉,最后到达目的地斯巴达。全程总计246公里,奖品是一杯清水。
踏进地铁时天还没亮,你和其他背着橙色运动袋的青年、老头、少女们一同抓着扶手摇晃。广播里传出一个年轻的男声:“祝各位上海马拉松的参赛者跑出好成绩!”人们顿了顿,一齐鼓掌。有人大喊“好!”你抿紧嘴唇。
从南京东路出站时,天空绽放出深蓝色的光泽。热身,“加油!”,存衣,“加油!”,列队,“加油!”发令枪响了,街道画出的赛道十分开阔,整夜的雨水将柏油路面洗刷一新,像黑色的矿脉。身穿蓝、红、橙、绿、黄各色雨衣的跑者宛如流动的宝石。你摆动双臂,大口吸进晨风,你为置身于这美好的风景中感动,然后又猛然意识到你也是组成她的一部分呐。10公里,20公里,25,30,31,32,32.5——寒冬在高架橋上释放了深藏的恶意,你几乎要放弃了,但又想起了那个画面:灿烂的秋日,无限蔚蓝而辽阔的水空中,阳光将连接布鲁克林区与曼哈顿岛的长桥的影子如实地投于海面,像一道深蓝色的流虹。信风如约而至,穿过高高的悬索,拂过桥面上的每一张脸庞。不同肤色、年龄、性别的跑者们汇聚于此,让这简直像一次人类的奔跑,你不孤单。你喊了一声“跑起来!”身后也有一个声音喊“跑起来!”,“跑哇!”,“加油!”你没有回头,摆动双臂重新起跑,以奔跑的姿势冲过了终点。
《冬天出生的人不会害怕冬天》,你写了一篇仿佛星座迷信的参赛感言贴在qq空间,就这样和那个操场上的女孩重逢了。
作为两个运动员,你们选择相信肉体的直觉。你没有问她怎么处理了和那个男人的事情,未婚夫?直到现在你都不知道他和她确切的关系。你们理解着彼此的伤痛,一米一米往前跑。
那年的秋天还有一件事要提起:你拍摄了少年运动员们的肖像。空旷的训练馆中,四到十岁的孩子们穿着各色训练服,以立正的姿势站在红旗下,你将它命名为《祖国的花朵》,或许是因为奥运,如此直白的图片得到了北京某个美术馆的奖项。你受到邀请,有生以来第一次去了北京。一定也有这件事的原因,当她说“和我一起去上海怎么样?”时你立即答应下来。你被自己的想象迷住了。
共同生活之前,你们去见了彼此的父母。名校外企,温柔秀丽,乖巧干练,她得体的谈吐,恰如其分的殷勤,让你的母亲高兴得拉起她的手几乎要哭。她俩之间存在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共鸣,有一瞬你感觉母亲更想要她这样的孩子。
你去她家时,则由她来介绍。她说你们在高二的市运会上遇见,你的百米成绩11秒43。她描述着你的种种,让你这只装装柚子的塑料网袋,仿佛成了一只bv编织包。这是你吗?这好像又确实是你。你不知从何辩解,羞愧得无法开口,红着脸点头或低头,竟被当成踏实稳重,谦虚内敛。考验顺利通过,你走进她的房间,脑中闪过一抹浅黄色的衬衫。你抱紧眼前的女孩,决心要成为她描述的那个人。
入职前她获得了十五天的假期,你们踏上了两个人的旅行。
飞机降落在兰卡威时已是傍晚,你们在机场用100人民币租了一辆白色小车,车标不认识,样子像以前的奥拓,她笑着说应该带几盒磁带。
正值盛夏,车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你们索性关了空调,摇下车窗。凉风混合着林间暖色的光线灌进车内。“地图给我看看?” 她把折了一半的地图递给你,那是没有iphone的年代,你们的酒店在小岛南端的海岬。你想象着即将到来的风景,心中一阵羞涩,偷看她的侧脸,她假装专心开车,耳朵却红了。你手忙脚乱地去开收音机。
真的是魔法。车就在此时跃出树林,金色的大海迎面扑来。那铺满了晚霞的玫瑰色天空直落眼底,在一瞬间替换了你人生的底色。胸中充满了炽烈的词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身边的这个人,很快就要一起生活了。有点儿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位新的亲人,但认认真真生活下去,应该也可以幸福的吧?你眺望着那美得不真实的晚霞,许下了简单的心愿。
就在刚刚提到“岬”时,你的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并不是兰卡威那柔和的海岬,而是如同真正的利箭一般插入海中的岬,是秋幸、光子、美惠的岬。你插入的这座城市也叫海。“我来了!”无知的小孩向大海挥了挥拳头,海水退去几百米。你高兴地踏入滩涂捡起贝壳,天忽然暗了,扭头就看见几十层楼高的海啸。被你一度撕裂的海水,加倍地回卷过来。
你穿着藏青色西服套装,皮鞋是她从日本给你买的,坐在小公园的椅子上吃打折的全家饭团,黑色牛津布公文包丢在旁边,里面塞了一块空白文具板。“去见客户。”出门时你这样说。“嗯。”她飞快地敲击键盘,紧盯着屏幕里的制表软件。
你的手腕上依然挂着那块天梭,那是你们在岛上买的对表。过来工作的第四个月,她又买了一块欧米茄,“出去工作,有时需要戴不一样的”。像是硬要证明这句话,她又陆陆续续买了好几块表。
你的工作没啥好说的。起初你想去影楼过渡一下,结果对方只招销售,或是自带流量的摄影明星。你就跳过了这段计划,直接做独立摄影师。你用手头的全部积蓄买了一台二手佳能相机,买了24、50、85三个旧镜头。相机用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无法开机,店方说是人为原因,不能质保。你拿不出维修费,又把24和85的镜头还给店里抵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只有一个50mm镜头。
你没有问她要钱,却也有点怪她怎么一点儿也没发现你的困难。她发现了,问起你的工作。“没事,我这周末接了个大单,可是按小时计费的。”你又这样说。
你说的大单是凑进别人的工作组去拍婚礼,连夜坐车赶去温州。你是新冒出来的编外人员,坐在小面包靠门的地上,三脚架戳着你的脊背。你在接亲的队伍里占一个机位,从扎婚车一直拍到闹洞房。组你的摄影师给你三百,你指望着那个伴郎给的红包,一路上在口袋里捻了又捻。要不就拿这个给她买点什么?她好像很想要那个红茶壶。上楼之前,你跺跺脚,楼道灯亮了,你撕开红包,里面是两张五元。
那个瞬间你笑了,你把自己活成了芥川奖。
二十六岁。你的收入多少算在上升,每月能有五千就算顺利,一点一点攒着器材。她则经历了两次跳槽,问你想要换一辆什么车?不加班的周末你们都会开车回家,在双方父母家里各住一个晚上。
一路向东的旅途,斜阳直射在你眼里,射在你银灰色polo衫的马球标签上。你和她说过不喜欢这样的衣服,她说为了我穿穿嘛。恍惚的地平线在眼前弯曲,你轻轻哼歌,“如果我不走到世界尽头,怎知世界是圆的”。
“噢,对了,”她笑了笑打断你,“就说是你给的哦。”后备厢堆着一式两份要送给双方父母的礼物。痛苦啊,你几乎觉得这是她有意施加的一种刑罚。一有空就要这样来来回回干啥,我们的家不是就在宣化路么?为什么我们要离开我们自己的家,去接受这种定期拷问?啊,是月考。你明白了,月考还在继续,然而能够交出满分答卷的只有她一个人。你也很无奈吧?因为要计算平均分,不得不帮我作弊。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你感到了她的疲倦,坐在副驾驶上的你,让她不得不保持着工作中的笑容。这身衣服让你像个借下高利贷的赌徒,只有一次次靠她的救济,才能勉强偿还每月的利息。
你们还是在10月23日结婚了。你有些犹豫,又惭愧地卖力工作,但收入始终没有起色。你过去的一张写真入围了某个展览,你想着如果能再拿个艺术奖——你开始给年轻的女孩拍照,没有隐瞒就发在相册里。“拍得很好的。”她看见之后这样说。“就是单纯拍照。”你说。半夜的时候你惊醒了,她正蜷在你胸口低声哭着,你一动不动,不知道她是睡着还是醒着,她哭了好久,你再次睡去。
你们之间的沉默不断变大。她的工作越来越忙,你们也很久没有一起跑步了。你不知道怎样从这样的境地里走出,你缺乏智慧也缺乏勇氣,你还有一些力气却没有拿出来,还有一部分力气用来给她添堵,你希望她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你是成心的,你没有拿出诚心。
那个冬天,你离婚了。她说我把聘礼退给你好么?不然妈妈可能会不开心。说这些的时候你们还是靠着坐在沙发里,你坚决表示什么都不要。
“嗯,想好了呀。”她笑着滚下眼泪。
母亲激烈反对,你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她:“如果换成你你也要跟我离婚的。”在不经意间,你说出了某个不得了的真相。母亲对父亲,她对你说同一句话:“如果没有我你能过上这个水平的生活?”她们竭尽全力把你们留在世间正常的轨道上,是你没有诚心诚意地告诉她,你追求的不是什么“这个水平的生活”,你追求的那个东西朦朦胧胧还不能说得清楚,你想要弄清它到底是什么,跟她一起去靠近。有时候你也会想:她牵着你的手踏上了这个舞台,就不得不给你安排一个角色。但在潜意识中,她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你演好她安排的人物,而是期待着你跳出自己的舞步。
时间越久,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就越像一个谜语。她说喜欢的那个人真实存在吗?或者她说的那个人的意思是少年时代的你?做过我的老婆还能喜欢上别人?是呀不能了,做了一下你的老婆简直就要对全世界的男人丧失信心了。你想象着她的回答,忍不住笑了。
还有一件事情你弄清了,你不是那么喜欢摄影。
二十八岁,你搬到——
“哼哼,接下来要写我的事情了?”水瓶座女孩冷笑一声竖起眉毛。
你吓得挺直了背:“也、也没有。”
“想、想是想写的,没、没有字数了。”你说。
“你这个人,”女孩说,“就是不说实话。”
“还、还有,觉得还写不好。”
写完就觉得都实现了,其实什么都还没有做。你低下头。
“啊——那个,”你脸红了,“看见了,写得蛮好的。”
“嗯。”是这样的,“讲清楚的。”
“那么你现在来说说自己毛病吧。”女孩的表情还是那么严厉。
你总是在讲故事,故事里的主角总是在逃:变装,扒车,跳河,靠着各种自导自演的小聪明逃命。你用谎言欺骗了世界,实际只是自欺欺人。你逃来逃去,像一个出生时自带隐身衣的游戏玩家,绕开所有怪物和陷阱,也失去了必经的成长。隐身衣变成你的皮肤,世界变成一张布景,你变成一个幽灵。
“也可能就是正好要去差不多的方向。”一个家伙说。
“格么一直像乌贼这样倒着走也是蛮累的,人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呀。”他说。
“有一次在外面看见你。”你对女孩说。但你没有叫她,悄悄地躲到了一旁。还不到能够见面的时候。
在世间炸开了奇迹之门,同时也留下了巨大的空洞,这奇迹有多大,空洞就有多大。在见面之前,首先要把那个补上。
而且,在那个洞中并非一无所有。竖起耳朵,听啊,你们在那里埋下的花种还在呼吸。你倾听着,倾听着,那追求绽放的意志。
二十九岁。雪是从1月24日傍晚开始下的,当天就发了暴雪黄色预警。25日持续下了一天,26日早上小了一点,过了中午又发疯似的往下落。
地铁口外的路面上看不到一個人影。走出不到十米,一阵强风扯下你手中的伞胡乱抛去,雪糊了你一脸,再睁开眼时伞已无影无踪。
你猫着腰跑到垃圾箱旁蹲下,呼着白气戴上冲锋衣帽子,扯紧了拉绳。
平日里十来分钟的步行距离被无限拉长,你花了二十分钟才走到长桥跟前。眼前的画面仿佛核战争后的都市空景。十字路口任哪个方向都空荡荡的,信号灯兀自闪烁。风声混着你粗重的呼吸,前方的空中,暗淡的路灯连成一串朦胧的光团,提示着桥的存在。你的目的地在桥的对面,信号灯绿了。
前天的雪被踩成了冰,昨天铺了稻草,又冻成冰坨,今天再加了麻袋,依然步履艰难。踏上桥面,风力顿时强了数倍,从侧面撞来,击打着你的腰腿,将雪灌进你的高筒套鞋。你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脚趾扒住地面,踩着冰辙一步步向前。
难不成是“前方高能”?你笑了,踏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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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凡的学习、工作、生活中,大家都尝试过写作文吧,根据写作命题的特点,作文可以分为命题作文和非命题作文。那么问题来了,到底应如何写一篇优秀的作文呢?下面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白色的生命是白色的秋天作文,欢迎阅读与收藏。
白色的秋天是白色的季节,白色的秋天怎么只有白色的落叶,白色的秋天惊慌地下起了雪,白色少年弹唱白色生命只是昨天。
白色的生命叫单调的色泽,他不能同五颜六色恣意绽放,他只是听着秋风在耳边吟唱,他喜欢看那些游飞的鸿雁急匆匆的回家,看那些油绿的叶子一夜枯黄,一夜又落尽,积压在地面上跑过朝阳,跑过月夜,他说,他的名字叫秋天。
白色的秋天说,生命用时间为他束上锁链,他注定只剩一个秋天,早先看过绿光一闪,遍地新生,苍老的榕树再一次艰难的.醒来,抖抖蓬松的枝干,摇醒了林间的生灵;再后领略夏雨的缠绵,林荫的山泉汨汨吟响,草木繁盛间光阴透亮,叠层的针叶满缀山峦,澈底的湖涧反射泽光;后来,秋天等到了秋天。
白色的秋天说,他在溪水边遇到了冬天,晶莹的脸颊及腰的长辫。冬天睁开眼看见的虚弱的秋天,他们笑笑恨晚相见。秋天带他看山的嶙峋,泽的幽冽;张开双臂令风剥过衣襟掠过双眼,把捉鹿的长角跨过灌林,游离着生的藤蔓听树心脏跳动的声音。秋天的金黄被着上冬天的雪白,那落叶底也泛起霜的涟漪。雾月深秋,病重的秋天晕倒在榕树前。
白色的秋天说,如果你属于这个季节,那就为我平添了几分季节的爱恋。当我的生命竭尽枯黄时,冬天你要为落叶涂上雪白的笑靥。冬天哭着说要为秋天带回神药,要秋天陪他一直到老,秋天笑笑说:我说到做到。
白色的秋天为白色的冬天写下白色的诗节:如果我们相遇,你忘了歌词,我会记得曲调,如果我们相遇,你在暮色中那个张望,我会点亮灯光,如果我们相遇,请向我走来,如果这一世不行,你就下辈子。冬天手中只剩白色的字条,铅笔滚落桌角而秋天已抱不到,眼泪化作翩舞的大雪埋葬了白色的风烟。
白色的生命是白色的秋天,白色的生命怎么只剩白色的思念,白色的生命安然的抚上了眼,白色的少年走过白色生命只是昨天。
与白色四
在平日的学习、工作和生活里,大家都有写作文的经历,对作文很是熟悉吧,作文要求篇章结构完整,一定要避免无结尾作文的出现。那么问题来了,到底应如何写一篇优秀的作文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白色圣诞作文,欢迎阅读与收藏。
圣诞的歌声响起来。空灵的曲调在城市上空飞旋而起,夹杂着优雅的音符,缓缓流淌的祝福溢满了归人的梦境。鹿车雪橇携带着耶稣的祝福款款而来。
我所在的城市没有漫天的白雪,圣诞节的时候也就看不到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坠,像是一场盛大死亡的上演。当然这样并非不是一件好事,白色雪花轻轻砸下总是会为一些人徒添一些哀伤,在圣诞节的美妙夜晚,我只需要看到烟花短暂的盛开,绽放出华美的容颜,就已经是够我珍藏整个冬天的小小幸福了。
圣诞的街道总是繁华异常,夜晚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在街上肆意地疯狂,伴随着缓缓流淌的音乐,把平日里一切的喧嚣无奈全部通过无畏的青春挥霍而出。幻想中最完美的圣诞街道应该有漂亮的白色低层楼宅,排排纯洁的白色在宽敞的`街道两旁连成一片,圆形的阳台上不时有花草探出,甚至连墙壁上也被藤蔓爬满。有着欧式花纹的门前横着小花圃,街道上铺满彩石,中间是种着成行的树木,两边是复古式的吊灯。往后的房子渐密渐高,一直延伸到一片弥漫的薄雾中去了,不能看见尽头,朦胧中氤氲着一种淡淡的美。我似乎把这样美丽的场景当成了纽约,可我明白他们是不同的。纽约为繁华浪漫的大都市,我小小的幻想是安静美妙的小林荫。可我总是在冥冥中将他们混淆,两个不一样的影子偶然重叠在一起,圣诞老人也就会驾着驯鹿悄然来临。
《angels wehave heard on high》,我最喜欢的圣诞歌曲。中文翻译过来就是天使歌唱在高天,很美很柔婉的名字。缓缓流淌的音符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颂吟。悠扬的歌声飘荡在心的上空,静静地洗涤着你的心灵。一声声优雅的祝福通过节奏传递到心间,神圣的旋律透过圣女们的合唱达到最完美的音质,像茶香似的缓缓淡淡却可以汹涌奔出炙热的感情。我很喜欢这样安静而热烈的感觉,像是生生不息时光中幽蓝的影子,在破碎的境片面前优雅地起舞,脸色是面无表情的苍白,嘴唇是纸醉金迷的酒红。接着缓缓开启她美丽的嘴唇,发出悠长如天籁般的音质。
好像说偏题了,我们回归到圣诞。这个时候我总会带着暖和的红帽子,冒尖很眩目地发着亮。然后和朋友们手拉手一脸幸福地跑到街道上疯狂地叫喊,不用顾忌他人的眼光,也不用再故作什么姿态,这个时候的我们是一群最最单纯的追风的孩子,踩着青春的节拍肆意疯狂。等待烟花划过天际的时候,再好好安静下来,看看这纯白的世界,用细腻而张扬的心去体验新一年即将来临的美好。
这是个白色纯洁的圣诞,于我心中的幻想与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