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张凯杰整天跟着母亲逃难,父亲在战场上死了,是个国民党的后,弟弟打摆子,也死了,仅剩它和母亲相依为命。他的神经被战争拉得像琴弦一样紧。
突然有一天,母亲告诉他不用逃难了,他幼小的心灵里知道共和国成立了,他和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孩一块疯玩了两天,终于不用逃难了。日子平静的过下去,娘儿俩个种地、打柴,阿杰跟着大人们起哄,去公社挣公分,去炼钢铁。
平静的日子终被打破了,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把妈妈绑走了,这天晚上,他在村里的批斗大会上看到了母亲,母亲头发上沾满的烂菜叶子,脸上的巴掌印格外刺目,他知道,因为父亲是国民党的兵。当然他也难逃厄,他也被抓起来了,说他是*的种。他和父母划清了界限,含着泪在狱外看母亲被鞭打一天夜里,母亲含恨而死,他真正成了一个孤儿。
39岁的张凯杰来到了一个小城,在那儿收破烂,我那时经常见他在他昏暗的小窝棚里,数着一张一张一分的钱,经常见他扯着嗓子喊,“收废品喽”,脸憋的通红,他的头发像质量差的方便面,裤管上永远沾满了泥巴,脸上带着谦卑的笑,蹬着一辆破三轮车走街串巷,又一日散步到张凯杰的小屋前,猛得想想好几日没听到他的吆喝了,以为他回老家了。一日去上班,不料自行车走到半路坏了,走到一个修车铺前,“师傅修车”那人抬起头,哟,我一惊,那不是张凯杰吗?我问他咋不收废品了,他说,他要高级高级,总不能一辈子收废品吧。
光阴荏苒,一年过去了,我又在那小窝棚里看到了他的身影,不过那小屋里不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废品。而是各种水果,一个女人在里面拾掇,我前去跟满脸汗珠的张凯杰搭讪,“你又高级了,卖水果呢?”他憨厚地笑了笑,以示回应。阿杰的水果店可真是节假日不休息,晚上十二点了还在营业,很快阿杰的水果店就营利了。
我一日一日平常的过着,看着这座城市变高,变大,变漂亮。
阿杰的水果店却突然关门了,阿杰又一次不知去向,这个阿杰哟。
儿子想在阳台上装块玻璃,我去玻璃店里瞅瞅。接待我的是个西装笔挺的人,我犯嘀咕,这人咋那么像阿杰呢?他喊了一生张老师,又该我惊讶了,这还真是它,一切都变了,他现在经营这个200多平米的下班店,既批发又零售,这阿杰啊,也变胖了,不变的是呀,他脸上那谦卑的笑。
不觉回首,跟阿杰在一块30多年了,我们都老喽。阿杰一步步的过上了好日子,和好多人一样。那日下午在一块闲聊,阿杰说:“老喽,一晃60多年过去了,这共和国都60岁了!”可不是嘛,阿杰的头发都白了。“我阿杰呀,从60年前不再逃避,没想到跟着共和国也住上了小洋房。张凯杰泯了一口好茶,眯着眼,回忆着60年自己的变化和祖国的沧桑!
窗外,朝霞满天,映的阿杰愈发的鹤发童颜了。